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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春依夏恋(小说)

日期:2022-4-22(原创文章,禁止转载)

林峰从来都没想到在一座陌生的城市还会邂逅那样一段纯净的感情,遇到一位如此明丽、纯净的女子,从此……

【一座城】

一个落雨的季节,肆虐的风掸落了整座小城被凝固了不知几秋岁月的尘埃,看着斑驳的古城墙,一阵阵落寞、萧瑟的气息便循着风雨弥散了开来。

孤儿院在毗邻城东巷野那一块儿,有些破败的院落像极了再一度被抛弃的孩子,孤零零的身影在雨中惊慌着。风卷起被折断树枝上的鸟窝,鸟窝里平日乱叫的小家伙们已不见了踪迹,只有它自身在地上懒懒的趴着,原本紧密的小窝中的枯草有些疏松,几枝枯草终究抵不过风的力量被粗暴的撕裂,随着天空中中的一道惊雷哪几枝枯草被一举化成了飞沫儿。

负责孤儿院平日生活的是捡破烂的老刘头,然而这所谓的孤儿院只是老刘头一厢情愿给取得名儿罢了,跟政府是八杆子都挨不着的。孤儿院是他的老房子,打了一辈子的老光棍到现在也就这么点儿家业而已,以前估摸着养活自己还行,然而自从收容了林峰他们几个后他以前的那点儿家底儿早就掏干了,为了几个小家伙的温饱他只能去捡些破烂换几个零钱贴补家用。

一转眼已经有十个年头了,贫穷的家境让林峰几个小家伙比起同龄人不知成熟了多少,一天天虽然只有粗茶淡饭,但一家子人倒也处得悠然自得。

林峰是老刘头第一个收养的孩子,除了林峰还有老二李猛,最小的要数李玥了,小姑娘长得灵气逼人,老二憨头憨脑,林峰的身子虽然看着有些单薄,但骨子里那股狠劲儿就连老二李猛都得甘拜下风。也正因为如此,林峰打了不少架,然而这并不是他性情狠戾,实在是给逼得上火了,为此老刘头没少数落他,林峰对此虽感无奈,却是讪讪一笑就糊弄了过去。

窗外的风越吹越大,被吹落枝头的树叶如无头苍蝇般狠狠地击打着孱弱的窗户。老刘头此刻已经睡了,轻轻地扯着鼾,安静而慈祥的面容上定格着被时间狠狠刻上的几道有劲的沟壑。

林峰想要辍学,但他不敢也不忍心告诉老刘头,因为他知道如果让老刘头知道这件事的后果。老刘头一天粗茶淡饭、省吃俭用的供着他们仨儿上学,嘴上却从不念叨钱的事,但作为老大的林峰却知道早晨天还未亮的时候老刘头背着篓子就起身了,到垃圾堆里挑那些瓶瓶罐罐换钱,这才供给他们读书到了现在,他心疼这个与他没有一点儿血缘关系的老头。

他厌倦了学校里的一切,他愤恨这种不对等的生活,自从辍学的念头冒出来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了,他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件事。

一个礼拜后他终于向老刘头低下了他昂贵的头颅坦白了这件事,只是让他惊疑的是老刘头像是早就知道他的这个念头般,在听完林峰的陈述后平平淡淡,这让林峰有了一拳头打到了棉花上的感觉,无奈而难受。

他们平时称呼老刘头“老爹”,因为他有这个资格。

“老大,在家里面呆上几天把你用的东西收拾一下就去吧,记得出去后照顾好自己。”老刘头说完话后又背起自己那个补了几补仍旧破败不堪的篓子朝屋外走去,那道渐行渐远佝偻的背影此刻给林峰的感觉竟是那般的痛。

“哥,你真打算走吗?”就在老刘头掩门而去的那一刹那李玥怯嫩嫩的声音从屋子里传了出来。

林峰转过身看着她,有点儿讪讪然,无奈的表情攀上了他棱角分明的脸。

“小丫头,哥只是出去走走,又不是不回来了,你还哭鼻子啊,呵呵!”林峰在李玥可爱的琼鼻上轻轻刮了一下,拇指划过李玥的眼睑拭去了将要落出的泪花。

“哥,你要答应我早点回来啊!玥儿的功课可还需要你来监督的,要不然我就向老爹告状去。”李玥仰着头俏着脸很认真的说道。

“成成成,哥应了你便是。”林峰终究没能拗过撒娇的李玥。

“哥,你啥时候走呢,我跟二哥一块儿送送你。”李玥细心的托着双腮,精致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说不出的可爱。

“嗯……呃,那啥,我还没想好呢,想好了再告诉你啊,快去看书去吧!”林峰真怕他一心软就告诉李玥自己离家的时间。

林峰走了,走的悄无声息,那天西风瑟瑟,整座城市都被西风染的昏黄,他只身一人提着老刘头以前用过的大手提包,孤独的在路上走着,身后留下一地碎掉的影子。

【一个人】

黔南省的赣市对林峰这样出来打工的年轻人来说无疑是非常合适的,国家这几年的政策倾向好,赣市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建设,去了后就业机会多,这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南行的风景异常静美,从萧瑟的北方到南方,这不仅是经纬度的差异,更重要的是他将要适合一种新的生活,而这种生活或许是孤寂的,又或许是艰苦非常的,但他选择了这里,那么这里就将要成为他新生的起点,而他更是要从零做起。

赣市算不上繁华,虽然有政策的倾向,城市也在发展着,但这一切毕竟有着时间限制,想要一蹴而就那是不可能的事。

林峰的选择和其他来此地的年轻人一样,都选择了建筑这一个行业,或许是觉得年轻有把子力气吧,于是他便顺理成章的成为了这万千大军中的一员。

四月南方的天气有些异常的燥热,工地上厚厚的水泥板被炙热烤的发烫。白日里即便是套上一件短袖也让人有点儿受不了,一天爬架下杆,除了满身的疲惫外还有一身的汗渍,然而这就是工作,这就是生活,这就是选择的代价。

对于男人们来说,酒是一件非常不错的饮品。烈日炎炎暴晒后的夜晚,杂着月明星稀,夏虫的声音此起彼伏着。离工地不远处便有一个小卖部,而他们的烟酒来源全在此处,所幸工地上管伙食,而其他的开销则是自费。他最喜欢的还是还是去工地南头的那家小餐馆,因为那里有地道的北方面食,这或许就是一种眷恋,一种对家的感觉的渴望吧!

很偶然的一次机会,劳累了一天,又恰逢八月十五,对于这个传统节日他是有着深厚情感的,因为每年的这一天老爹都会拾掇一桌子丰盛的饭菜,望着那轮异乡的月,他可以记起老爹,想起李玥、李猛,想起那个贫穷的家,想起他外出打工的目的。

“阿雅,给我来一碗臊子面,两瓶啤酒。”林峰说着话随手褪下了有些湿漉漉的短袖,那样子真像是回到自家一样。

“下班了,要吃明天来吧!”就在林峰刚点起烟抽了一口的话儿传来了阿雅韫怒的声音。

阿雅也是从北方来的,体力活她干不了,那么就只能选择相对来说比较轻松一点儿的活了,而餐馆里打工对她来说的确是一件不错的差事。

“吭吭……吭……”一连串的咳嗽声从林峰嘴里传了出来。

“哼,活该,再抽烟呛死你,快走吧,要吃饭等明儿个吧!”阿雅从大堂后面的小门里说着话走了出来,两道像彩虹般俏绽着的眉毛嵌在她那张洁净的脸上,嘴角微微翘着,说不出的可爱。

“阿雅,怎么我招你惹你了,快听话去给我弄碗面,忙了一天快要累死了,再说了哪有做生意往外推客的道理呀?你说是吧?”林峰掐灭了手中刚点燃的烟,耷拉着脑袋,但又认真的看着阿雅,正经其实的说道。

“嘿,你这人怎么无赖啊,那你就等着吧,谁爱伺候你谁伺候去,我睡觉去了。”阿雅说着话气得狠狠的跺了一下脚,甩着手又朝里屋走了进去。

“呃……这是个什么事啊!我招谁惹谁了,不就是想吃一顿饭么,有必要么?”林峰有些忿忿然,又点燃了掐灭的半截子烟。

晚上的夜最让人舒坦的便是光着膀子吹吹风,林峰也是钟情这种感觉的,而此刻的他却是有点儿小郁闷,他心中疑惑着阿雅这是怎么了?

“哎吆,林峰你来了。”就在林峰想事的时候餐馆老板张富那粗蒙的声音传了出来。

“呵呵,张师傅回来了,抽烟抽烟。”林峰说着话给张富递了一根烟,张富是这家小餐馆的老板,本来是北方人,但后来在赣市结了亲也就定居了下来,林峰在此经常吃饭一来二去的也就和他熟悉了。

“吃啥饭,我给你做去。”张富点上烟狠狠抽了一口缓缓说道。

“今儿个中秋节想吃咱北方的臊子面了,就整这个吧,得劲儿。”出来大半年的时间林峰变了许多,那张稚嫩的面孔早已经消失不见,相反的增添了一股北方人应有的粗犷。

“成,等着,马上就好。”

“阿雅,捡菜了。”张富扯着嗓子喊道。

“叔,那个……那个真要给他做饭啊!”阿雅瞪了一眼林峰,又撒娇般的向张富问道。

“嗯,做啊,为什么不做,快去拾掇一下。”张富给阿雅问的有些莫名其妙。

“呃……那好吧!”阿雅的表情纠结到了极点,一脸的不情愿。

“嘿,这小妮子……”张富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林峰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平日里吃饭他也是这个样子,但从来没见过阿雅像今天这样的表情,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自顾自的拿了一瓶酒喝了起来。

张富的速度很快十几分钟面就做好了,看着热气腾腾的面和上面盖着的那一撮儿粗细有致的菜,林峰似乎又回到了自己那个四个人的小家,那般的温馨。

【一段情】

那一年林峰第一次没有回家,而那一年也是他到赣市的第一年。

临近年关,工地上已经停工了,林峰没有和其他人一起回家,他只是给老刘头捎了五千块钱,这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往家里递钱。不是他不想回家,他只是想多挣一点儿钱,让那个便宜老爹不再为了老二老三那么苦罢了。

年三十那天,赣市落了一场厚厚的雪,林峰要了一件看工地的活儿,虽然钱少,但总归比没有强,他是这样想的。

“林峰,林峰,在吗?”就在林峰认真的打量着远处树上被白雪压弯的枝桠上落着的两只灰雀时院子外传来一道细腻的声音。

“谁呀?”林峰起身朝外面走去。

“吱呀”破旧的铁门那沉重的身子被林峰推了开来。

“快让我进屋暖暖,冻死我了。”来人裹着一件轻盈的白色羽绒衫,一条粉红的围巾随意的飘在胸前,手中提着一个精致的饭盒,看都没看林峰说着话就朝里屋小跑了进去。

“嘿,我说你……”

林峰刚要斥责来人但猛然间记起了这说话的声音合上门朝里屋跑去“阿雅,你怎么来这儿了?”

“我乐意,你管得着么?”就在林峰一只脚刚要做跨进屋门的时候阿雅却来了这么一句话,林峰一个趄趔差点儿扑着门槛儿栽了下去。

阿雅很美,但是和林峰说起话来却总是带着一点儿泼辣和针锋相对,但是即便这样林峰在看着她时却没有一点儿的恨意,他说不上来这是为什么。

林峰进屋时阿雅已经抛下了手中的饭盒,好整以暇的在火炉旁坐着,掸着身上的雪,随后又捋着被雪浸湿的头发,端庄秀丽不可方物。

“阿雅,你怎么没回去过年?”林峰也顾不上指责什么了,毕竟人家一姑娘大过年的跑自己这儿来了,再指责也就太那个什么了。

阿雅瞪了一眼林峰又低下头伺弄起她那好看的头发,半晌后小声说道“你猜?”

“这我哪能猜得到,不会跟家里面闹矛盾了吧?”林峰张口就吐出了这么一句。

“你才和家里人闹矛盾了呢?哼,我说我是专门留下来陪你的你信么?”阿雅有些霜白的脸在说完这句话后霎时变得异常精彩。

“啊,你说啥,你开玩笑的吧!”林峰给震住了,他其实打心里也挺喜欢阿雅的,但是怕阿雅知道了自己的情况后看不起自己。但阿雅这回冷不丁的说出这样的话,虽然有那么一丝调侃的味道,但林峰心却是狠狠的颤了几下。

“嘿嘿,林峰,我说着玩的,看把你紧张的,其实是老张叔他说他好几年没回过老家了,今年想回去祭拜一下,本来是让我回家的,我推辞了,所以就留了下来。”阿雅的脸上又恢复了她以前那种好看的霜白,但林峰没有注意到而已。

“哦,对了,看我给你带什么好吃的东西来了。”阿雅说话间起身桌前打开了她带来的那个精致的饭盒。

一份晶莹剔透的米饭,其余的三个小隔间里分别是回锅肉、麻辣鸡块、红烧茄子,一股诱人的味道顿时从屋子里弥散了开来。

“快吃吧,这可是我亲手做的,尝尝怎么样。”阿雅的瓜子脸上挂满了得意,她认真的望着林峰,那对晶莹的眸子里闪烁着一种说不上的感觉,似乎是在期盼,又像是担忧。

林峰吃饭很细致,一撮米饭一口菜,慢慢的嚼着,阿雅则在旁边托着腮看着林峰。

“对了,阿雅你吃了吗?”就在阿雅正入神看着林峰吃饭的时候林峰问了这么一句。

阿雅一惊,回过神的时候手上一松,下巴脱了支撑“砰”的一下磕到了桌子上。

“哎吆,疼死我了,死林峰,都怪你。”林峰这时已经抛下了手中的筷子将阿雅扶了起来,捧着她的脸细心的揉着被磕的有些发红的下巴,看到没起多大效果又端来了一盆冷水,摆了一下毛巾拧干后轻轻敷在阿雅的下巴上,动作说不出的温柔。

看着林峰那不安的神情阿雅突然觉得很委屈“哇”的一声便哭了出来。

“别哭啊,我知道磕疼你了,忍一下就好了,乖别哭了啊!”林峰着急的说道。

没想到他这话一说阿雅却哭的更凶了,一下子扑到了他的怀里。

大概是林峰也觉得自己让阿雅受了委屈的缘故,半搂着阿雅轻轻的在她的背上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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